聽小宇說話～♪

嘿，你現在好嗎？


又是個炎熱的夏天，認識你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在這麼令人心煩的午後，
我和千千因著好奇第一次踏進民歌西餐廳，裡頭很暗，
還只是高中生的我們心裡有點怯怯的，但更多是興奮心情。

餐廳裡頭有低消規定，我們點了較便宜的飲料來喝，耐心地等待著輪班的歌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離宿舍的門禁越來越近，
我們有點慌，該不會第一次的體驗、花了一百多塊點了杯不好喝的飲料就要這麼浪費了？
餐廳裡的服務生看出我們的不安，不太好意思地說：「抱歉，歌手遲到了…不過他應該很快就來了。」
事後我常想，如果當初你並沒有遲到、並不是在我們滿心期待下出現，會不會一切的發展會有所不同？
但人生，從來沒有如果，我和你相遇、而後成了陌路，也許都是一開始便註下的了。


後來，木棉道成了我和千千每星期回宿舍前必經之地。
你待我們很好，和對其他的歌迷不一樣，
你總會在唱完歌後走來我們旁邊和我們說話，然後拿起我們的帳單，寫上一個七折；
你總是遲到的多，離去時也總是匆忙模樣。
後來我迷戀上你，幾乎是每天一封信地跌進了你的世界，
雖然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妹妹看，但我一點也不在意，
因為我從來就不奢望什麼，你至少還把我當朋友看，這樣的身分我已經很滿足、很快樂了，
儘管偶而還是忍不住沮喪的淚。


同學們都叮嚀我小心點，和一個大我七歲又已是社會人的男性交起朋友，
「很危險的！」她們總是這麼說。
連木棉道的老闆「阿瑪」也曾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叮囑我別陷溺太深，
我只是微笑。因為我想相信你，
寧願傻傻地把你當哥哥看、當好友看，
把戀你的情緒藏得深深地，是為了不讓同學擔心，也不讓自己傷心，
只有…只有在字裡行間、在我寫給你的信上才任它宣洩。


你很信任我，總說我是個單純又呆呆的小女孩，也多次要我減肥、希望我留長髮，
我想，那應該是你喜歡的女生類型吧？
但我想做我自己！在喜歡你之外，我並不想失去自己，
所以每次我只是靜靜地聽你說，然後嘟著嘴表達我的不滿。


隨著認識的時間越久，我也知道你越來越多事情、認識越來越深層的你，
於是發現你或許真的不若我想像中單純。
你的家人不了解你，你幾乎是家裡叛逆的指標，
毅然決定不繼承家裡公司的你只想開心地唱歌，
後媽的小孩很喜歡黏著你，這方面你倒是個可愛的大哥哥；
感情方面你總是太過優柔寡斷，於是戀情纏纏繞繞沒個乾淨的結果，
先是分手一年多的前任女友跑來要你負責，
再來是你瞞著我有女友的事實，也因而讓你女友誤會了我們兩個的關係，
她以為我是第三者，常和你吵架，只因她不懂為什麼你什麼話都肯跟我說？
也不懂你為什麼要瞞著我有女朋友的事？
我該生氣的！生氣你原來瞞了我太多事情，
我也曾害怕，在越來越了解你之後我也曾害怕，
擔心你會不會真的像大家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看我單純所以耍著玩，
但是我都原諒你了，誰教我偏偏那麼喜歡你呢？


女友的堅決求去讓你受創很深，在失去她之後你才發現原來是多麼在乎她，
於是我開始當起你的愛情顧問、心靈導師，
後來的那段日子裡我幾乎是天天的，在電話裡安慰你、開導你、聽你說話，
我將自己的感情藏得更深了，也好像不再那麼常難過，
我想我是決定當一個妹妹、一隻靜靜聆聽的耳朵就好，
但後來你因為感情上一直掙脫不出，
加上和唱片公司間有了點問題、出片面臨難產，也在那陣子和家人有了爭執，
你患了憂鬱症，有時還會自殘、總是失眠，吃了醫生開的藥卻頭疼異常，
於是你總是當個不乖的小孩、不願按時吃藥，
那時大學聯考已迫在眉睫，我卻不顧一切地每天打電話叮囑你吃藥多休息，
我覺得自己像個囉唆的老媽子，雖然也有點憂心即將到來的聯考，
但只要一想起你哀哀的臉，我就不能放心，
我怕你又鑽牛角尖、擔憂你又要在自己身上留下記號，
似乎要以殷紅的血見證自己的不快樂。


這一切在我上了大學後的第二年因為手機冒失弄丟了、加上我又沒有聯絡你的方式，
我們之間便再也沒連絡…
現在回想起以前，真像看一場夢境。


夢裡，我愛著一個人。
雖然他不喜歡我，但待我很好，總會帶著我一起趕場，
在成大旁邊的木棉道，他將他的薪水袋塞給我，逕自上台演唱，把我當個可以信任的朋友；
在五餅二魚，我坐在秋千上，他會霸道地點他覺得好喝的飲料給我喝，
那次他點了杯檸檬椰果綠茶，酸酸甜甜的感覺很像喜歡一個人時大部分的心情；
他唱歌時很好看，歌聲像蘇永康和游鴻明的混合體，
178公分高卻只有60公斤的他看起來偏瘦，憂鬱症還曾讓他瘦到只剩55公斤，
喜歡穿黑色衣服、騎的是白色小綿羊，雖然嘴巴總嫌我胖卻還是載著我去吃遍了好多台南的美食；
教我怎麼保養嗓子，教我怎麼彈吉他、計算和絃；
自戀又愛漂亮的他最喜歡人家叫他帥哥，雖然我常常在看到他的得意神態便不自禁笑了出來、澆了他一頭冷水；
我生病了，他會帶我去看醫生，在他面前我總是不懂得怎麼發脾氣，因為他會厚臉皮地逗得我發笑；
他的房間有種淡淡的香氣，房間的一角舖了張毛茸茸、踏上去很舒服的地毯，
地毯上擺滿了心愛的吉他，每一把都價值不斐，
牆壁上是「吉他之神」的海報（忘了叫什麼名字了，「吉他之神」…他是這麼稱呼海報裡的人的。）
喜歡看漫畫、喜歡打電動，房裡的電視旁擺了好高一疊的遊戲光碟，我們還曾經較量過賽車，結果我以10：1慘敗，
陪他去遊戲店挑遊戲光碟片，為了殺價還會向男店員撒嬌；
明明是23歲的人像個大小孩，繁忙的他卻肯為了我和班上同學一起去唱KTV，
也抽空參加了我的畢業典禮，拿著粉紅色的Hello Kitty乖乖筒當畢業禮物，
黑衣黑褲又戴著黑墨鏡的他一手持著向日葵和氣球、一手提著乖乖筒就這麼大剌剌地走到我面前，
酷酷地說了聲說：「畢業快樂！」於是也在嚴謹單純的女校裡造成了小小的騷動，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但我是感動的…
那時的他憂鬱症已經很嚴重了，他變得不喜歡出門，除了工作就窩在家裡，卻為了我踏了出來，
那天的陽光很大，當我看到他逆著光走來，旁邊跟著人很ｎｉｃｅ的小黑姐，
我感動開心地差點哭出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射手座的孩子氣揉合天蠍座的善感，
大部分時候摸不清他在想什麼，常自己一人發呆想事情，
想著想著就神情凝重，事後問他卻只是因為想睡覺！
真正心情不好時反而看不出來，總是習慣把真正的自己隱藏地很好，強顏歡笑就是這樣的吧？
其實他很寂寞、很脆弱，我想。


你在哪裡呢？如果有天我們再相遇，我有勇氣再像以前燦笑著跟你說聲「Hi Hi」嗎？
你曾說過我笑起來最好看，像是全世界都會跟著一起亮起來，
你卻不知道當時的我多想自己點亮的，是你的世界。


現在的我還算好，有穩定的感情、也還對生命懷抱著熱情，
雖然漸漸長大，卻沒有因此變得苛刻自私，
至少沒有偏離我自己對自己的期許太多。
你呢？快樂嗎？身體好些了嗎？
親愛的好吃懶睡儒，謝謝你曾伴我走過一段特別的日子，
亙久不滅的回憶裡，我還記得你寂寞的眼神、微笑的唇角、和手臂上糾結的痛楚。


～僅以此文獻給一位老友 ＊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