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宇說話～♪

生命，有它的氣味及形式，每個人的愛好不同，選擇的方式也不同。有的人只要成就，其餘的東西都可以捨卻；有的人選擇用一生憑弔愛情，這是他選擇幸福的方式。

知道深雪這位作家是在看張小嫻新書裡夾附的介紹單，宇偏愛張曼娟和張小嫻的作品是親近的朋友都知道的事，書裡附的宣傳小冊子當時是隨手翻翻的，卻讓我注意到了深雪這個人。

也許很多人對她並不陌生，因為她的書銷售成績十分亮眼，也被文評評為和張小嫻同列香港四大才女之一，宇想談的是她這本「第八號當舖」以及我心裡被感染的東西。

對於當舖，你第一個直覺聯想會是什麼？

黑黑舊舊的，木頭隔間裡的人有著一雙綠豆眼、總是向下撇的唇角以及斤斤計較的本性？我的感覺是這樣的了。

但第八號當舖很特別，它典當的東西非常多，你想得到的都有，房屋地契、金銀珠寶甚至四肢內臟情緒命運及靈魂。這是一個描述善與惡、捨與得、利益輸送交換以及愛情的故事，很直接，但不得不承認它寫實得很，如果世上真有一間這樣的當舖，你想典當什麼？換些什麼？

如果問宇，我唯一想到的，也是用一生的情愛去換愛的人幸福。
但書裡人物說了這麼一句話：「我的幸福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幸福。」

我們常踏遍天涯尋覓一個人、或是固執經歷時間的洪流守候一雙堅定緊握的手，尋到了、等到了，在後來相處的年月裡，我們是否漸漸忘了聆聽對方真正的情緒？固執地以為自己這樣做是為對方好？卻也同時忽略了對方眼底那泓滿滿的落寞？換做宇，若知道對方願意用一生的情愛甚至是生命來換取我一輩子的幸福安好，我寧願和他一起毀滅。有一部西洋老電影裡面有句台詞很感人：『天堂的世界，就是有你在的世界。』多美。

書裡主角韓諾被撒旦徵召，他在妻子及幼子生命遭威脅的情況下別無選擇，即將成為撒旦僕人的他只希望用自己往後的愛情交換妻子一生的幸福，從此他不老不死、無情無愛，再不會為愛情而有慾有求，他今後只能靜靜看守妻子從年輕至老，看著她推拒所有能愛的機會只為了突然間消失的丈夫。因為已失去愛人的能力，所以韓諾不懂妻子為何不再接受其他男子，直到妻子死去時，他在她面前出現，依舊是那樣的年輕英朗，問她：「為何妳要拒絕所有能夠幸福的機會？」

妻子卻回答：「懷念你一生，已是我一生的幸福。」她用這樣的方式演繹她的幸福，令他默然。這幸福是孤單的、漫長的，但回憶不死，因為有回憶，所以他仍是她一輩子無怨選擇了的幸福。

韓諾以為放走了愛情，無愛慾的自己在往後無止盡的生命裡會好過得多，但此時他才發現，無愛的永恆，好空洞好空洞。

世界上有好多人歌誦愛、闡釋愛，電影一部一部拍、書一本一本出，愛情是否真變得那麼容易理解？好像也並不然。就是因為它的龐大及深度是如此難定，所以愛的題材萬年不墜，親人間的愛、愛侶間的愛、朋友間的愛…等等，人間的愛種類繁多，卻也因為有了愛而聯繫了、而圓滿了。

韓諾看盡各種人的困境，潦倒的、無自信的、窮途末路的一個接著一個來典當自己的命運、四肢內臟、嗅覺、語言能力、靈魂甚至是親人的運氣，他連惻隱之心都快跟著時間的流逝而磨光了，卻在最後不惜違背理規也要得回愛人的能力，儘管換來了不朽生命的毀滅，天地再大，生命再無盡，需要的也不過是擁有愛、擁有對方的此刻。

這仍是本說愛的故事，但深雪用了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想像去營造，看完之後的感覺很矛盾，很暢快卻也很悶重。每次被什麼東西感動了，心情就會變得悶悶重重的，再不想說話，只想靜靜地思考；但對於深雪用這樣的題材寫這樣的故事、這樣的情愛，卻也覺得暢快。愛，說到底，就是這麼一回事，不是你成全我就是我成全你、不是錯身了便是一生相守，可以是犧牲、是毀滅、可以是守著回憶孤獨一生卻快樂豐厚。

如果你不排斥寫愛的書，或是對深雪精練準確的文字有興趣，不妨看看這本「第八號當舖」，享受被一個故事感動的幸福吧！